第452章 那是我眼瞎

地势高，风很大，云千西就着陵墓的边沿半跪下来。

    她手中还提着一壶酒，云千西将酒打开，沿着墓碑的边沿倒下去，酒液渗入土壤里，云千西仰头自己灌了一口。

    金圣宫上品梨花酿，入口辛辣，口感却是极好，云千西知道天祭司不爱喝酒，但是梨花酿她偶尔会小酌一杯，所以她特地带了一壶来。

    天祭司这一生，也算充满坎坷，丈夫早逝，女儿被扔进地亡界，好不容易女儿被救出来了，还来不及见上一面，她自己却已经离开了人世。

    她一生为凤凰族而活，生命终结的前一刻，却是为她而活。

    云千西只觉得世事无常，她明明不待见自己这个孙女，最后却为救她付出了性命，人之心，真正是难以摸清。

    云千西在天祭司墓前跪了许久，直到双腿都发麻了她才撑着膝盖从地面上站起来，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，转身往第八岭而去。

    第八岭是金圣九岭最高的地方，云千西展开双翼飞上第八岭的最高处，那里有一块巨大的山石，云千西在山石上坐下来，从这个地方看，可以看到金圣九岭的全景。

    金圣九岭虽然没有天宫丛锋壮阔浩大，但是，身临其中也别有一番享受。

    现在时辰尚早，云千西在山石上躺下来，大风过境，吹在脸上凉飕飕的，远处有虫鸣声和鸟叫声，还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，如果抛开所有，躺在这里定然是十分美妙的。

    可是她却被烦心事缠身。

    云千西闭上眼睛，天地之间的灵气极快地从四面八方汇聚成光束进入她的身体里，再被她迅速炼化吸收，她这么一躺，再次睁开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正午。

    凤九生就坐在她的旁边，双目灼灼地盯着她，云千西早就知道他来了，只不过一直不想理会，她瞥了凤九生一眼，问：“你来这里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以为你走了。”凤九生可怜兮兮地说，“我以为你又像上次一样，咋呼也不打就离开了，姐，你别离开我了，我真的知道错了。”

    云千西漫不经心地从山石上坐了起来，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光彩。

    凤九生见她不想理会自己，他站到云千西的面前，就地跪下去，虽然他是凤凰族的少主，但是长姐如母，没什么不可跪的，况且云千西的身份还比他尊贵。

    云千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凤九生眼眶通红：“姐，我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，你不能一棒打死我，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，我知错就该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原谅我？”

    “错认你，那是我眼瞎，没有查明真相就将所有罪名推到你身上，是我心盲，我知道我不应该，我没有听你的教诲，我会改的，你别生我的气了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云千西唇角扯出一抹冷笑。

    “你觉得，我真正责怪你的原因是什么？”云千西问。

    凤九生道：“是我不分青红皂白。”

    云千西失望透顶：“这件事都过去三年了，你却仍旧没有悟出其中道理，你还说你知错？你哪里知错了？九生，你认为是我杀害父王，那么你也该找我报仇，你为什么要默许月灵囚禁我姐姐？出事当日，我姐姐根本不在金圣宫，她与这件事毫无关系，你为什么要把怒火转移到她的身上？你为什么要默许月灵将她折磨得人不人，鬼不鬼？”

    凤九生面色惊骇。

    云千西冷哼道：“你认为我为什么不肯原谅你？因为是你的默许，害死了我姐姐，如果不是你牵连无辜，她不会身受重伤，也不会死。”

    “你如今活得尚好，还能跪在我的面前请求我的谅解，那么她呢？九生，我想见我姐姐，可是我能见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，你最信赖的人死了，你不会明白那是什么感受。”

    云千西跳下山石，准备离开，却被凤九生猛地抓住了衣角。

    他脸色灰白，眼中泪光涌动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的，姐姐，难道你忘记了，你曾经也是我最信赖的人，我在金圣宫等你平安归来，却只等来你死去的消息，连你的尸体都被白渊藏起来了，我不得见。”

    “我只剩父王和母后，可是那个时候，在我眼中，你是我杀害我父王的凶手，我整个人都快疯了，你也曾因为云清之死失去理智，失去人性，剿杀孤月山庄的门徒，剿杀人鱼族的宗亲，难道我就不可以吗？”

    云千西闻言哈哈大笑，那笑声极为刺耳，极为干瘪，她道：“可以，当然可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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